——如果卜鹰还没有走现在当然已落入了这些人的掌握中。
——所以卜鹰走了而且没有留下一点消息。
——因为他算准了“阳光”迟早一定会来找他也算准了他的对头一定会跟着她来的。
强敌环伺杀机四伏。
现在他们应该怎么办呢?
“阳光”看着小方小方也看着她两个人居然全都笑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生过。
就好像木屋还在原来的地方。
“这地方真不错。”小方微笑道:“你早就应该带我来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地方。”
小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忽然说:“我敢跟你打赌。”
“赌什么?”
“我敢赌这里一定有酒。”
“你赢了。”
“阳光”笑得仿佛真的很愉快真的从一个小小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罐酒和两个酒杯~
她在小方对面坐下来小方拍开厂酒罐的泥封深深吸了口气。
“好酒。”小方说。
他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阳光”。“我敬你。”他举杯“祝你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我也敬你。”“阳光”说“也祝你万事如意。”
他们同时举杯。
他们还没有把杯中的酒喝下去忽然间风声破空“叮”的一响两个酒杯都碎了。
酒杯是被两枚铜钱击碎的铜钱自浓荫深处飞来距离他们最少在十几丈外。
要用一枚铜钱打碎一个酒杯并不难要用一枚铜钱从十几丈外打碎一个酒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阳光”和小方都好像根本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
两个人居然还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手里根本没有拿过酒杯又好像酒杯在手中根本没有被打碎。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看着他们一定会认为这两个人都是白痴。
这时候当然有人在看着他们这木屋四面的密林中都有人。
奇怪的是他们虽然拆了木屋击碎酒杯却没有别的举动。
如果说“阳光”和小方是在演戏他们就在看戏。
这些人难道是特地来看戏的?
天色已渐渐暗了。
小方站起来在这个已经不见了的木屋里沿着四面已经不见厂的木壁转了两个圈子忽然说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的确不错。”
“你想不想出去走一走?”小方问“阳光”。
“阳光”看着他看了半天才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去。”她说“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好我一个人去。”小方向她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四面的木壁门窗虽然已全都不存在了他却还是从原来有门的地方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慢态度很悠闲就好像真的是吃饱了饭出去散步的样子。
木屋建造在树林里特地开避出来的一块空地上。他刚刚走到空地的边缘林木后面忽然有条人影一闪一个人轻叱:“回去!”
叱声中十二点寒星暴射而出打的既不是小方穴道也不是他的要害却将他所有的去路全都封死。
迎面打来的三点寒星来势最快小方既不能再向前走也不能左右闪避只有随着迎面打来的这三件暗器的来势向后退一路退回了木屋退回了他原来坐的那张椅子上。
他刚坐下这三件暗器也落了下去落在他面前却不是刚才击碎他酒杯的那种铜钱而是三枚精铁打造的铁莲子。
铁莲子本来是种极普通的暗器可是这个人暗器的手法却极不普通不但手法极巧妙力量更算得准极了。
“阳光”看着小方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眼中却已有了忧惧之色。
现在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这次来的都是一等的高手。
小方居然又向“阳光”笑了笑。
“我回来得快不快?”
“阳光”居然也对他笑了笑嫣然道:“真是快极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小方已经从椅子上飞身而去脚尖点地“燕子三抄水”弯箭般扑向另一边林木的浓荫深处。
他的身子刚扑人树荫树荫中也响起一声轻叱仿佛还有剑光一闪:“这条路也是走不通你还是得回去!”
一句话十四个字。
这句话说完小方的身子已经从树荫中飞出凌空翻了三个筋斗从半空中落下来又落在木屋里落在他原来坐着的那张椅子上衣襟已被剑锋划破了两条裂口坐下去很久之后还在不停喘息。
这边树荫中无疑也伏着绝顶高手。
奇怪的是他虽然击退了小方却没有再乘胜迫击。
只要小方一退回木屋他们的攻击就立刻停止看来他们只不过想要小方留在木屋里并不想取他的性命。
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天色更暗。
小方和“阳光”还是面对面坐在那里树荫中的人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脸色。
可是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阳光”忽然叹了口气。
“时候已经不早了一天过得真快。”她问小方“你还想不想出去尸
小方摇头。
“阳光”站了起来。
“那么我们不如还是早点睡吧!”
“好。”小方道“你睡床我睡地板。”
“阳光”又盯着他看了半天:“我睡床你也睡床。”
她的口气很坚决而且已经走了过去把小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她的手冰冷而且在抖。
她是他生死之交的未来妻子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如果是别人一定会避嫌一定会坚持要睡在地上。
小方不是别人小方就是小方。
“好吧。”他说:“你睡床我也睡床。”
木屋里只有一张床很大的一张床他们睡下去还是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他们还是在一个小而温暖的木屋里门窗都是开着的绝不会有人来侵犯骚扰他们。
可是他们心里都知道所有的事都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的性命随时都可能像酒杯一样被击碎他们能活到什么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阳光”蜷曲在一床用大布缝成的薄被里他们的身子距离很远头却靠得很近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先开口的是“阳光”她压低声音间小方:“你受伤没有?”
“没有。”小方耳语“因为他们根本不想要我的命。”
“如果他们想呢?”
“那么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小方从来都不会泄气的他既然这么说就表示他们已完全没有机会。
“阳光”勉强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们暂时还不会出手的我们不妨先睡一下再说。”
“我们不能睡。”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小方道:“绝对不能。”
“你想冲出去?”
“我们一定要冲出去。”
“可是你已经试过。”阳光道“你自己也知道我们的机会不多。”
“我们很可能连一成机会都没有。”
“那么我们岂非是送死?”
“就算要死我们也得要冲出去。”
小方道:“就算要死我们也不能死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绝不能连累卜鹰。”
小方的口气坚决“他很可能还留在附近。这些人既不出手又不放我们走为的就是要利用我们诱卜鹰人伏。如果卜鹰还在附近他会不会让我们被困死在这里?”
“阳光”沉默着过了很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会。”
小方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们能不能让他来?”
“阳光”沉默。
这问题又是个根本不必回答的问题。她凝视着小方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她绝不会为自己伤心可是为了一个宁死也不愿朋友被伤害的人她的心已碎了。
——小方不能死绝不能死。
——可是卜鹰呢?
“阳光”闭上眼睛过了很久很久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小方。
“如果你决心要这样做我们就这么做。”她说“不管你要到哪里去我都跟着你。你要下地狱我也下地狱。”
夜色渐深。
小方静静地躺着让“阳光”紧紧地拥抱着他。
他没有动也没有负疚的感觉因为他了解“阳光”的感情也了解他自己的。他们虽然在拥抱可是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随时都可以为他们去死也可以让他们去死的人。
——卜鹰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他们对你的感情?忽然间一条人影自暗处中飞出横空飞过十余丈又忽然落下“砰”的一声落在这个已经不存在的木屋里落在他们的床边一落下之后居然就不再有动静。这个人是谁?来干什么?难道他们的仇敌已决定不再等待已决定要对他们出手?
“阳光”看着小方。
“我们好像有客人来了。”
“好像是的。”
“我们不理他行不行?”“阳光”故意问小方。
“为什么不理他?”
“他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连一点礼貌都没有这种人理他干什么?”
小方笑了。
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阳光”的手也已松开他的身子已掠起准备凌空下击。
他没有出手因为他看清了这个人。
这屋子根本没有门就算有门这个人也不会敲门的。
死人不会敲门。
这个人的头颅已垂下软软地挂在脖子上就像是个被顽童拗断了脖子的泥娃娃一样。
这里虽然无灯无月小方还是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死人。
——是谁拗断了他的脖子?为什么要把他抛到这里来?
小方的心跳忽然加快已经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