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想说什么？”合上折扇，青年停下脚步。
“听老夫说完。”宋老头卖起了关子，“捕头牢头位子一旦空缺出来，这等肥美差事，多少人打破脑袋往里钻？人多必乱，趁着旁人找关系走后门的档口，你小子趁虚而入，将两人帮扶上位，岂非这两人，到头来跟你姓方了？”
“两颗钉子，不声不响扎进四方衙署的肉里，神不知鬼不觉。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最后办事儿的，还不是最小的官差？这两人抓住了，那这北城监牢中的大小事务，明面上太子说了算，实则阳奉阴违、暗箱操作，是你方文说了算！”
“老夫所言，对是不对？”
青年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老东西哈哈大笑，“楚承给你的打击不小呀，方家大少都要从底层抓起，徐徐图之，预备冰消瓦解了么？”
折扇青年张开折扇，四字翩翩起舞，他飒然笑道：“知道为何我这扇叶上，写的难得糊涂么？”
不待老人回话，他直接道：“我知道你宋老爷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暗地里也饱读诗书，涉猎百家的。只因对酸儒腐仕之流，很是不屑一顾，对儒家‘规矩’二字的条条框框，繁文缛节，更为不屑，所以总是一副老混账的样子。”
“其实吧你真是个混账，混账了一辈子的混账，到老也不安生！”方文道：“这等素白折扇，算不得名贵，改日也送你一支，请鸿图硕儒题字，就写‘大愚若智’！”
智与愚易位而处，寓意迥然不同。
快走两步，青年赶上队伍前列几人。有将士持剑护卫左右，冷气森森。
老人站在原地，对萧千瑜牧野等老臣很没耐性、动辄恶语相向的老人，冷不丁听青年之言，笑眯眯接纳了。
老人想起一事，笑容一直挂在嘴角。
按血脉亲疏论定，方小子是乃太子的亲舅舅。一家人闹得再凶，也说不出两家话来。天子做中堂，无事不可调和。
只是青年今日所为，实在大有深意！
莫非一直以来秋毫不犯的舅甥二人，因后者一时意气，关系进而产生微妙变化，甚至生出难以弥补的嫌隙？
真是这样，那楚承的东宫位子，做的就不会那么四平八稳，顺顺当当了。
出了牢门，有马车拉着木棍囚笼停在门前。见几人出来，驾车之人愣了一愣，定格在林枫身上。
宋老头从后面挤出来，一指囚车，问这是啥？
车夫答，押解犯人的囚车。
老东西大怒，这里哪来的犯人，来人，砸了！
这回事实实在在的一言不合，车仰马翻。被赶下车的车夫惊骇欲死，两柄钢剑横亘颈脖左右，刺肤生疼。大狱昏暗的走道里，不有一身黑甲的将士从内走出，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逼人。
“老夫亲自押解，闲杂人等滚蛋！”老东西翻身上马，威风凛凛大吼道：“斥候何在，给老夫知会大理寺卿，出门迎接！对喽，说清后果，敢不出门，老子在他大理寺门前数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