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后一个人退出门他突然感到腿一软颓然跪在了地上。
怀里的人似乎还有微若游丝的气息可他感受几次都不能确定是否错觉即便是真也随时都可能停止。能做的最多是让她走得稍微舒服一点吧他把她又稍稍往上抱了抱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她很安静从未有过的顺从向来凌厉的目光已被低垂的羽睫遮上挥斥方遒地素手此时也新的柳枝一样无力。
他把脸贴紧她染血地腮感受最后一点温度就让母亲那时一样让她在他怀里慢慢变冷吧。
他喜欢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骗自己而别说他不明白为何在那明明可以躲得过的箭锋前她有那一瞬致命的迟疑……
整个人恍恍惚惚犹如梦境泪水却已恣意流淌。
不是不知道战争中每个人都可能突然永远离去当它真正生在在意的人身上却还是如此心伤。
那痛突如其来痛到极致恨不得全身的神经都一下子断掉变成白痴也好过受这种折磨。
空旷的大帐中微风也不曾鼓动火撑沉默地燃烧。他抱着她希望时间静止希望地老天荒……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因为周围太寂静的关系周荣似乎隐约听到了一点什么声音。
好像把耳朵贴在地上听见极为遥远的地方有人纵马奔驰的感觉微弱、沉闷、却又有节奏一记记鼓点般打在人的心上。
心跳?以他的经验判断。
但怎么可能?左胸穿入的一箭心脏大概都射透了哪里还会有心跳?
他不敢相信却又带着一点点期待地去寻找当偶然贴近她的右胸难以置信地现那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不会吧?她心脏不是长在左边的?这可是古书上才见过的病例!
一项项探过去疑惑最终变成狂喜体温、脉搏、气息仔细辨析都还像是并非立时毙命的重伤先前竟是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脉都摸不到了。
怎么会这么巧呢?他心里当时也划过一丝奇怪但转瞬被其他惊涛骇浪的情绪完全覆盖下去管它什么原因有确定的事实就够了!
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述他当时的心情“军——”喊出一半却咽回去等那些军医再回来怕担责任推推搡搡又要多久?地上全是刚才汇集过来的药材、工具他可以做得比他们更好。
于是周荣将万素飞平放在床上以最快的度去将一个药箱拉来打开里面医伤用的家伙一应俱全。
“素飞你挺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在她耳边咬紧嘴唇几乎誓般说出这句话手上麻利地解掉她的皮甲又抄起大剪将被血粘住的中衣剪开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便呈现面前。他用沾酒的纱布擦拭着四下的污血这一刻不知怎么他只感到整个生命都燃烧起来许多平常完全忘记了的知识好像泉水一样往脑子里涌明明许久不曾操作的技艺也分外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