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可天雄军的火把却把横涧山的战场照得纤毫毕现。
打仗,从来没有白天黑夜之说。
军队,更是少不了照明之物。
厮杀依旧在继续。
这就是战争,只要一方没有逃跑,没有倒下,战斗就没有结束。
整个横涧山方圆十余公里之处,已经全部沦为战场。
老实讲,在这之前,叛贼从来没有和大明官兵如此惨烈交战过。
他们虽然打不过官兵,但逃跑没有问题。
因为,官兵人数少,根本无法对他们进行包抄围堵。
可现在,变了。
老回回手捂着用粗布临时包扎的伤口,满脸酸楚。
身体痛,心更痛。
他扭头四顾,发现自己族中精锐的四千骑兵已经不足半数,且大多有伤在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可卢阎王身为主帅,居然不顾蝎子块的几万流寇,反而调集了五千多骑兵,亲自对付自己。
这家伙,难不成吃错药了?
现在的形势,他已经不奢望能逃得出去了。
唯有抱着牵制卢阎王的想法,让他的儿子马彪逃出去,继承他的遗志,继续造反,和大明干。
长叹中,他越过天空,朝横涧山东北角战场望了过去。
他有些担心,和彪儿对阵的是祖宽和关宁铁骑,不好惹啊!
那家伙,很凶残。
其实,老回回多虑了,他的儿子马彪,已经先他一步,提前去见真主了。
原本,马彪率领的三千骑兵,和祖宽的两千关宁铁骑,其实是杀得难分难解的。
可惜,卢阎王指令负责压阵的贺疯子,不守规矩,加入了围剿马彪的行列。
这就没办法了。
马彪对付关宁铁骑,原本就已经很吃力,如何还能应对养精蓄锐半天的贺疯子?
就在老回回望向战场之际,贺疯子的那阴狠凶恶的长枪,正从马彪白皙的脖颈一侧狠狠扎入。
锋锐粗大的枪尖,从马彪脖颈另一侧直透而出。
这杆刺穿了马彪脖子的长枪,又立即刷地一声抽出,马彪的脖颈处,立刻开始大肆飚血。
“贺疯子,你这狗日的,身手倒是很快,居然虎口夺食,抢了俺的功劳!”
祖宽和贺疯子的这句笑骂,成了马彪离开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抽回长枪的贺疯子,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答话,立马又率领着他的骑兵队伍,向旁边的流寇骑兵,奋力砍杀而去。
没办法啊,刚刚加入新领导卢阎王账下,寸功未立,心里不踏实啊!
也就是和祖宽关系不错,才来抢点军功,要是别的队伍,想都别想。
大明的军队,是分帮派,是讲私人感情的。
祖宽咧嘴一笑,明白他的处境,赶紧指挥手下加入抢功的行动。
主将马彪被杀,残余的千余名老回回骑兵,顿时再没了作战的勇气与信念,立马全部崩溃,他们或是四散逃跑,或是弃了刀剑下马投降。
只可惜,他们碰到的是祖宽和贺疯子二人。
他们,确实如老回回所想,很凶残。
在战功面前,祖宽和贺疯子根本不给他们投降的机会,只是一拥而上,几乎将他们全部杀死。
只有零星一部分命硬的回族骑兵,侥幸逃出生天,散入火把所不及的黑夜。
至此,马彪的一盘三千精锐骑兵全部被剿灭。
这一幕,身处重围的老回回不懂,可领着流寇大军的蝎子块,却清清楚楚的瞧在眼里。
他绷着嘴,眼神木然,脸上一片灰白惊惶,仿佛还未从马彪的突然死亡中清醒过来。
完了,全完了。
他扭头看看被围的老回回,又看看得到援助,越杀越勇的左良玉,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