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听见香兰松了一口气,哽咽着说了句:“菩萨保佑。”他攒了全身的气力拉香兰躺下。她太累了,竟无法抵抗,只听林锦楼声音沙哑道:“事已如此,多想无益,生死有命罢。”顿了顿道,“睡一会儿,你今儿个吃了好多苦,我”手在香兰的肩膀上捏了捏,便说不下去了,艰难的挪了挪身子,将香兰包在他身上的斗篷里。香兰小心将衣裳盖在她二人身上,将薄毯蒙在二人脸上,此时林锦楼的手却捂住她的耳朵,低声道:“睡罢,爷守一个时辰。再换你。”香兰咕哝着应了一声。刚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林锦楼将盖在脸上的毯子拉下来。仰面看着天空,只见头顶的芦苇一摇一晃,那天边的月也时隐时现,两耳不闻厮杀声,这小小的芦苇荡仿佛就是整个天地。他浑身难过,疼得睡不着,不如让香兰好生歇一歇。他低头看了看把头埋在他腋下的女人,他自诩阅人无数。眼力过人,却看不透这个香兰。在林家的大宅门里呆着,他像熬鹰似的一点点磨她身上的锐气傲气,她从张牙舞爪慢慢沉默下来,可骨子里始终一股倔劲儿,渐渐地,这点子倔劲儿也消融不见,仿佛什么苦、什么委屈都能吞下去。可她在静默里逐渐变得和往昔不一样,倔强和傲气皆化为不见,可整个人沉凝圆融下来。在这样连番变故的风雪寒夜,竟是她一手撑起他半条命。竟然比男人还要勇毅坚韧。
林锦楼就这样睁着眼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定定的出神。
天际泛起鱼肚白,林锦楼将香兰唤醒。香兰坐起来用力揉了揉眼,将腰上的锦囊解下,拉开从中取出一块已不成形的点心,去推林锦楼道:“大爷,吃些东西再睡罢。”说着把点心举到他唇边,林锦楼闭着眼咬了一口,嚼得极慢极慢,似是忍着恶心将点心吞下去,虚弱道:“他娘的,又干又硬,甜得腻得慌,比隔夜的干馒头还难吃。”
香兰道:“天这样冷,吃甜的好些,多吃几口罢。”
林锦楼皱着眉再咬了一口,缓缓咽下,睁开眼道:“哪儿来的点心,你也吃”他看到香兰的脸登时呆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儿,问道:“疼么?”
香兰一怔,摸了摸脸,方才觉出脸已经肿了,这一碰疼得如针扎一般,恍然想起昨夜她挨了那高瘦男子一记,只是当时只顾慌乱,又天寒地冻,这半面脸早已没了知觉。她摇摇头道:“不疼。”
林锦楼刚欲说话,忽地举起弩箭,眼睛直勾勾盯着身侧的芦苇荡,那芦苇荡中,忽然现出了赵月婵的脸。她头发蓬乱,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