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飞听到此,惨笑一声,颓然道:“要我在钦差面前美言么?那倒不必了。杨军门,你说阎先生是你心腹,那这句话我只对您二位说。腊月三十深夜,麻禄将军出兵万全右卫,解马莲堡之围;马芳将军率精兵夜袭,烧鞑虏的草料。这一场大捷,想必杨军门的斥候也得知了。在下不才,当夜也跟随在军中,点了几个火头。不合我一时手痒,擒了那鞑子的公主钟金哈屯,献给钦差。”
阎儒听到此,脸色微微一变,口中道:“梁大先生武艺高强,不但立功放火,还擒获鞑子贵人。可喜可贺。”
梁如飞苦笑道:“阎师爷,您这是要夸掉梁某脑袋。若是早知道啊,我宁可一剑杀了这小鞑女,免得后患。军门。您也知道。我家大少为人风流,那鞑子公主虽然不过十来岁。长得真是容貌美丽。我家少爷一见心喜,不禁要与她亲近亲近。谁知,谁知……哎,谁知那小贱人竟然在靴筒子里暗藏了匕首。趁钦差不备,竟将钦差刺死了!您说,梁某这下还有活路么?”
阎儒听到这话,脸上又是微微一抽,却看杨顺忽然大怒道:“梁如飞!你做下这般事,我看倒是真没活路了!如今……如今钦差殉难,第一个便要砍你的脑袋!你如今为何到我这里。莫非是畏罪潜逃?”
梁如飞叹道:“梁某既然来了这里,便是信得过军门。我的脑袋,军门您要砍,却也只能由得您。只是砍之前么。还有一件事,却必须要禀告军门。禀告之后,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就是把我挫骨扬灰,大少爷也是救不回来了。”
杨顺道:“你说。”
梁如飞道:“原本打了个胜仗,如今啊,钦差既横死,那马莲堡的军中,顿时群龙无首。虽然几家为头的将帅都约定秘不发丧,但流言还是渐渐传出,一些士兵和民夫都在窃窃私语,这也瞒不了多久。若单说是行军打仗的事,倒还好说。腊月三十夜来既然烧了草料,量鞑子的军马不能持久,早晚必退。城中尚有守军不少,加上麻禄的兵马支援,战兵还有一万多人,守上十天半月,那是易如反掌,也不怕鞑子破城。就算军心不稳,少许时间,至少也弹压得住。只是么,梁某跟随钦差多时,却知钦差这次来宣大府,沿途查访,带有两箱子机密,上面七八个锁头。这箱子平素里不离钦差左右,乃是严府的几个家丁亲自看管,钥匙往常都是钦差自己掌管,听说里面全是紧要公文。什么暗访军民的线索,拷问奸细的口供。包括先前沈家庄血案,锦衣卫闻讯后去勘察现场,从沈炼尸体便找到一袋案卷,听说也在其中。还有些钦差给万岁爷写的奏章,给严阁老和小阁老还有陆大都督的私信,都封存在内。另外据说各地方的孝敬银票、田契地契、奇珍异宝什么的,也都在里面。所以这两箱子东西,实在是价值巨万,谁不垂涎?如今为这两箱子东西,大家就闹个不休了。”
杨顺听得两箱子东西,脸上筋肉早已抽搐了许多下。尤其听得沈炼尸体边的案卷,给皇帝的奏章,更是吞了几口唾沫,不由自主还伸出舌头舔嘴唇。他瞅瞅阎儒,忙问:“钦差意外去世,正当通力合作,大家怎么闹个不休法?”
梁如飞道:“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