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语气平板地说着,傅珺并不去打断她,静静地听着她又道:“那年秋上,民妇提了针线房的总管事,有了单独的院子,因民妇平素喜静,故此民妇的住处极少有人来。有一天下半晌,民妇忙完了手上的差事,因有些头疼,便回院子里歇着,谁想竟睡了过去,待民妇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民妇便去桌上点灯,不想这灯一点着,房间里便突然窜出一个人。”
说到这里,严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语声却压得更低,如同耳语:“那人是个年轻女子,窜出来之后也不说话,只摆弄着手里东西,又朝民妇笑。民妇先是被她吓了一跳,待看清她是个女子后,便以为是府里的丫鬟,便问她是谁,为何到此处来。那女子却像是不大听得懂话似的,痴痴呆呆地,只问我要糖吃,又说要回家、要娘亲。”
严氏顿了顿。合握的两手指关节泛白:“民妇见她是个痴傻的,便想喊人进来,可是,待民妇细细打量那女子后。民妇突然……突然……就怕了起来。”说到这里,严氏的眼睛忽然张大,眸中划过了深深的惊恐,语声亦变得颤抖起来:“那女子身上穿着件湖蓝缠枝樱草纹遍地锦通袖袄儿,民妇记得。这件衣裳是前几日由民妇亲手送到荣萱堂去的,据说是给……给……表姑娘做的。若仅是如此,民妇也不会怕得那么厉害,最叫民妇害怕的是,这女子竟……竟……怀着身孕。”
严氏的牙关格格打战,那一字一句便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直叫听的人心底发寒。
“民妇……不敢再多看她,更不敢……再多往下想。”她低沉的说话声又响了起来,枯瘦的双手仍是紧紧合握在一起,ji挛般地颤抖着。“在大宅门里待得久了,民妇很清楚,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是不该知道的。那个时候,民妇既不敢喊人,也不敢让人知道,慌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寻了几个果子出来给那个女子,哄着她离开。好在她并未呆多久,也就小半刻钟的样子。便又自己跑了出去。”
言至此处时,严氏的神情变得放松了一些:“那时候恰是饭时,民妇的院子与大厨房正是两个方向,一般来说。这个点儿是绝不会有人经过的。不过民妇也没敢跟出去看,只马上关紧了院门儿,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似是因为终于吐露出了